為什麼里斯本的建築貼滿了瓷磚？

葡萄牙的七丘之城──里斯本，最令人驚豔的就屬瓷磚了吧，整座城市就如同大型的瓷磚博物館，許多建築物全貼滿了瓷磚；不僅早期的建築被瓷磚包覆，較現代的建築亦使用瓷磚裝飾，沿路可見的商店、餐廳、住宅、車站、教堂等，外立面鋪滿各式顏色鮮艷、紋樣精緻的美麗瓷磚。

對於台灣人而言，應該覺得相當熟悉，同時又感嘆為何平平是瓷磚，在葡萄牙卻能有成如此美麗、充滿藝術性的表現方式呢？這些瓷磚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又為什麼能有如此美麗的瓷磚排列組合呢？

里斯本如今富有活力而多樣化的瓷磚形式，其實是許許多多文化融合後的產物。從 13 世紀阿拉伯風格的小瓷磚馬賽克拼貼、16世紀義大利文藝復興風格的瓷磚於白底上繪畫、17世紀後受到荷蘭藍白瓷磚影響、20 世紀後則以幾何圖樣為主。結合了以上各時期的瓷磚特色，加上葡萄牙的風土與技術，再經過長久演變而內化為里斯本城市如今的樣貌。

13 世紀摩爾人占領伊比利半島時，帶來瓷磚文化及其美學，由阿拉伯語而來的阿茲勒赫瓷磚畫（azulejo）是一種拋光彩繪瓷磚，它的特色是由許多互鎖交織或幾何花卉的紋樣，構成重複堆疊的大面積瓷磚牆或飾帶。後來16世紀更引入由義大利人發明的義式錫釉彩陶（maiolica）技術，在陶器上加上一層錫，成為琺瑯質地的技法。後隨著時間推移，azulejo 及 maiolica 兩種技法逐漸混合運用，使得瓷磚的紋樣及顏色極其多樣且繁複。

後因航海技術領先，四處探勘使得葡萄牙變得相當富裕，這些富有的人們為了展示自己的勢力與財富，大量使用瓷磚裝飾房子，不僅應用於建築外立面，建築內部牆面、地面，甚至是天花板，都鋪滿精緻描繪的瓷磚。最常見的是重複堆疊的幾何圖形花磚，豪門當然不會滿足於此，他們找來最頂尖的匠師，用許多小塊瓷磚組成大面瓷磚牆，展示豪貴家族世世代代的肖像、有些講述著村莊歷史、宗教和寓言故事、有些則居高臨下的描摹城市景觀、甚至展示怪奇幻想生物的形體。

然而 1755 年，里斯本遭受一場大地震，在熊熊烈火以及海嘯席捲之下，整座里斯本城市幾乎被摧毀，急需快速重建。這時期正好荷蘭的藍白瓷磚技術日趨成熟，能夠大量生產，於是里斯本採用此種能夠穩定且大量供應的瓷磚，快速重建城市與街區。

以各式瓷磚藝術裝飾的弗龍泰拉侯爵宮

1670 年代建造的弗龍泰拉侯爵宮（Palácio dos Marqueses de Fronteira），保留了不同時代不同樣式的瓷磚，這裡起先建造為侯爵的狩獵小屋；後來因 1755 年里斯本大地震破壞了家族住所，因此舉家搬遷到這個狩獵小屋。也進一步擴建這個侯爵宮，並且裝飾精緻的瓷磚畫在建築內外；而這座莊園的建築、花園與森林更在 1982 年被列為國家級古蹟。如今，此宮仍有人居住其中，僅能經由導覽人員的帶領，參觀圖書館等室內空間，花園及水池周圍則可自由參觀。

在莊園中，瓷磚不僅用於美觀裝飾，其中也有許多用來作為訊息傳遞，例如描繪故事、家族成員的樣貌、常民日常生活的狀態、古典行星與七大學科、甚至還有許多怪奇的半人半獸生物等等，包含了各式各樣的題材。

有時這些瓷磚亦作為政治宣傳的工具，如這個莊園中南面的騎士水池（Tanque dos Cavaleiros），樓梯側面描繪羅馬海神涅普頓（Neptuno）加冕的故事，用以慶祝 1640 年葡萄牙王政復辟。

總而言之，瓷磚是里斯本城市的特殊標誌，不僅是實用的建材，能夠在大地震後快速重建街區、成本低廉並且耐用，同時能夠維持建築內部溫度，而防水的表面則能夠防止牆壁受潮甚至腐爛；這些瓷磚亦有美學、文化甚至是政治上的意義。

在街上隨意遊走，處處可見建築立面用瓷磚裝飾，彷彿整座城市是一座精美的瓷磚博物館，展示著建築的技術、文化與技術的歷史演替、常民的生活樣貌，成為里斯本獨特的城市景觀。

刊出時間：2024 年 12 月 4 日

關鍵詞：瓷磚、城市景觀、里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