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為畔的多湖之城－明尼阿波里斯

2023 年美國地景建築師協會（ASLA）的年度會議，選在明尼蘇達州的明尼阿波里斯（Minneapolis）舉行。相較於去年國人熟悉的舊金山，這座位在中西部的城市，似乎陌生的有些寂寥遠隔。從宣傳短片看來，美食美景、休閒娛樂、多元文化…主辦單位以「City by Nature」之名， 將學術會議與觀光資源結合，轉化為對景觀人的吸引力，也呼應著地景建築融入日常生活的一面。顯示出疫情過後，這一門專業持續展現的復甦韌性。

課題不變，亟迫有增無減

本次年會主題「Scale up」，令筆者聯想到 2013 年波士頓的年會主題「Gaining ground」，兩者皆帶有拓展自身尺度的涵義。相較於 10 年前，如今景觀專業者面臨更加詭譎多變的世界。筆者觀察到，在千頭萬緒的議題裡，氣候行動計畫（Climate Action Plan）的持續深化，仍舊刻不容緩。尤其今年 7 月可能是史上最高溫的月份，全球氣候已從暖化轉為沸騰（global boiling）：森林野火、水患頻仍，導致 GDP 下降、棲地損失等災害已毋須贅述，加上 2023 氣候不平等報告指出，美國富裕人口製造的碳排放更是高得不成比例，然而災難性的後果卻由世界大多數地區的貧困人口來承受，並對他們造成更大衝擊。這些事實早已是美國人不得不面對的真相，令相關專業領域必須積極採取行動。

從 ASLA 網站首頁，可看出該協會近年來主要關注六大面向，包含了 (1) 綠色基礎設施；(2) 種族公平；(3) 氣候行動；(4) 全民交通；(5) 水環境；(6) 公園與遊憩。其中第 2 項種族公平議題更伴隨著近年來各種平權示威運動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種族公平、性別平等

位在 ASLA 年會舉辦地點－明尼阿波里斯會議中心南方的一個街口，轉角是一大片牆面塗鴉，安全島上布滿五顏六色的花束、紀念緞帶。這裡是佛洛伊德 （George Floyd）事件的案發地點。2020 年，這位無辜黑人男子的犧牲透過無數畫面播放，為美國積壓已久的種族議題引燃了導火線。事件發生後，ASLA 也公布一系列聲明，承認在相關教育訓練方面的長期缺失，隨後更發起了種族平等行動計劃（Racial Equity Plan of Action），企圖塑造一個更符合社會正義的積極形象。經過幾年的努力，時至今日，少數種族的參與日漸繁多並大放異彩（事實上，9 月初公布的 ASLA 年度學生獎項，亞裔面孔占了大多數，尤其是女性），有鑑於此，ASLA 近日發起了「有色人種女性執照計畫（Women of Color Licensure Advancement Program）」，支持少數族裔女性的職涯發展，提供獎學金、課程指導等補助。

（攝影：Vasanth Rajkumar,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看見多元

當上述女性、少數族群成為討論中心的同時，一份統計資料顯示，2021 年全美國 5,500 多位專案地景建築師（Project Landscape Architects）裡頭，有 20％ 是生理女性，80％ 是生理男性。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 13％ 受訪者的性別認同是 LGBTQ。這意味著非傳統二元性別成為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然而此現象是否為景觀專業獨有，尚不得而知）。事實上，多元而共融的概念已反映在過去 ASLA 年會的一些細節裡。比方說，每位教育課程的講者皆以性別代名詞（gender pronouns）的稱謂，取代了傳統先生／女士的二分法，以表達自身的性別認同。此外， 2022 年舊金山年會的彩虹平權市區導覽，也讓多元性別族群的照護議題浮上台面：地景建築專業如何容納更多 LGBTQ 使用者的參與度，讓他們的需求被看見，塑造更安全舒適、流動特質的公共空間？

突破傳統模式、創造共融環境

從女性專屬網絡，到 Black Landscapes Matter 等書出版，再到關注 LGBTQ 族群的設計導向等，種族性別可說是最受到關注的話題之一。然而在空間實踐方面，仍有待進一步研究與落實。去年底，一項「Designing Beyond the Binary」的計畫展開為期一年的研究。這項計畫目的是為了進一步了解二元性別以外（包含非二元性別以及性別表現不一致者／gender nonconforming 等等）族群對於日常生活空間環境的使用體驗，將他們的聲音納入更加友善共融（gender inclusive）的設計過程，並讓設計者從中學習如何打造一個更貼近所有不分性別族群的空間。或更精確地說，如何避免進一步強化了既有的性別二分的空間使用模式。而這些模式往往對上述使用者的心理生理健康都是不利的。

鼓勵探險的兒童遊樂場

除了氣候與性別議題之外，台灣社會近年關注的議題如行人地獄、兒童遊樂場等，ASLA 同樣有值得借鏡之處。例如去年甫出版的「Letting Play Bloom: Designing Nature-Based Risky Play for Children」一書，強調孩童渴望冒險的天性，並正視「風險」在遊戲行為中的重要性，並把它當作學習探索自身及周遭世界的方式，書中特別強調冒險（risky play）不等同於危險（unsafe play）的觀念，並舉出數個以自然為導向的探險遊樂場案例，更有助於孩童塑造出一套面對遊戲中的恐懼與風險管理法則，值得不少直昇機家長的反思。

不只給車走－整合所有用路人需求的完街設計

而在行人安全方面，早在 2004 年，ASLA 已是美國全國性組織「National Complete Streets Coalition」的創始成員，2016-17 年歷經自上世紀 90 年代以來交通事故傷亡人數最高的一年，塑造更友善的行人環境再度成為當務之急。數年前立法通過的 Complete Street Act 強調將所有年齡、性別、種族用路人（包含行人、單車、機車騎士、輪椅族等）納入考量，且因應後疫情、氣候變遷、經濟衰退等影響等作出相對應的調整。包容多樣整合設施的交通網路，搭配年初拜登政府首次頒布的交通減碳藍圖，以取代單一汽車主導的道路系統。 

（攝影：Stephen Craven,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上述議題點到為止，只是 ASLA 包羅萬象的冰山一角。對於想進一步理解美國景觀專業整體走向，ASLA 網站提供了一個入口，它不僅自身成為一個體系，更積極整合相關社群資源，比如引領學術業界思潮的景觀建築基金會（LAF）、專攻歷史人物保存的文化景觀基金會（TCLF）、或是關注女性專業者群體的 WxLA 等媒體網絡，透過這些平台的相互支援，建立橫向連結，製造更多元的對話空間。

此外，地景建築科系今年正式成為美國 STEM（科學、科技、工程、數學）教育領域的一類型。自從 2021 年提出申請，到今年 7 月通過政府部門核准，景觀專業以科學思維解決問題為導向，強調工程、技術等不同專業的整合能力。此舉對美國大學院校招生及爭取更多經費補助，必然有所幫助。對國際學生而言，這也意味著工作簽證延長的可能性增加，對於有意赴美的台灣學子而言，也許是值得參考的資訊。

刊出日期：2023年10月26日

首圖圖說：

明尼蘇達非裔美州文化遺產博物館於佛洛依德事件後邀請 16 位藝術家在明尼阿波里斯進行道路彩繪。攝影原作者 August Schwerdfeger，本圖依 CC BY 2.0條款授權比例改作，via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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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變遷與社會正義｜ASLA 一次批判性的回顧 （2022）

ASLA近年政策如何影響環境變遷下的專業思維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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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ASLA、多元關懷、社會正義